教室里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斜斜地洒在讲台上，粉笔灰在光束中轻轻起舞。李老师总爱在课前用沾着粉笔末的手指轻轻敲击讲台，清脆的声响像上课的预备铃。她年轻时是省城的钢琴特长生，如今虽已年过五旬，但每次板书时仍会不自觉地用指尖在黑板上勾出几个优雅的音符。

第一次注意到李老师是在初二开学那天。她穿着洗得发白的藏青色衬衫，袖口挽到手肘，露出被粉笔灰染白的指甲。当其他老师还在登记学生信息时，她已抱着教案快步走向教室后排。那里坐着沉默寡言的转学生小林，李老师蹲下身和他平视，从帆布包里掏出个磨得发亮的口琴。"这是我参加比赛用的，你愿意借我吗？"小林攥着口琴的手指节发白，李老师却像没察觉似的继续说："等课间我教你吹《送别》，下个月音乐节我们班节目缺个领奏。"

这种打破常规的课堂管理方式让李老师成了年级里的传奇。她会在数学课上突然播放《月光奏鸣曲》，让学生用三角板在草稿纸上画出声波曲线；语文课讲到《荷塘月色》时，会带着学生用显微镜观察荷叶上的露珠。最令人难忘的是那次月考后，她把不及格的试卷折成纸飞机，从办公室窗口"投递"到每个后进生的课桌上，附着的便签写着："错误是成长的坐标，我在这里等你。"

去年深秋的暴雨天，我亲眼见证了李老师的另一面。当教室漏雨导致早读课无法进行时，她默默撑伞将学生一个个送回家。有个同学家在城郊，雨幕中她蹲在屋檐下，用手机手电筒给那个孩子照亮回家的路。第二天清晨，教室的窗台上摆着用废纸箱改造的"避雨屋"，屋檐下挂着李老师连夜手绘的晴天娃娃。

如今站在毕业典礼的舞台上，望着台下银丝渐生的李老师，我突然明白她坚持用粉笔勾勒音符的意义。那些看似随性的课堂设计，实则是将美育化作细雨浸润心田；那些不拘一格的教学方式，恰是对"因材施教"最生动的诠释。当毕业证书被阳光镀上金边时，我仿佛看见无数个音符在教室的穹顶下流转，汇聚成青春最动人的乐章。

粉笔灰依然在光束中飘舞，只是这次，我听见了成长拔节的声音。